长安uni
“我杀死她后去河边丢弃作案的菜刀,回来就发现尸体不见了”…
1996年7月初,正值“第二次严打”期间,厦门市边防派出所民警也根据指示来到某海洋研究所对管内的工作人员进行身份确认,然而在检查了一遍后他们发现有一位负责看守海豚馆的年轻人神色慌张、躲躲闪闪,甚至试图从侧门溜走,凭着警察的直觉,4位民警迅速兵分两路追了上去,并最终将这个年轻人堵在研究所的后门。经搜查,该男子未带身份证,面对民警们的盘问也支支吾吾、闪烁其词,甚至想趁民警们不注意再次逃跑,这一系列的行为都让警觉的民警们意识到此人身上一定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于是他们当即决定将他先押回派出所再说!
刚开始,神秘男人仍然是“一问三不知”,就连自己的姓名、籍贯、年龄也不愿意透露,这就让民警更加肯定了此人身上背负着重大的刑案,说不定还是命案!于是他们分成三组对男人进行不间断的审讯…1天半时间过去了,男人终于松口了,他告诉警方称自己叫做张树云,时年27岁,无身份证,家住江西省万载县潭埠镇芳林村,而接下来的话就让民警们大吃一惊了——他说自己之所以要逃跑是因为在老家杀了人,就在去年(1995年)!
果真是一个在逃杀人犯?边防民警迅速将此情况上报给厦门市公安局,随后一通电话打到了江西省万载县潭埠派出所,当天(7月4日)下午,潭埠镇派出所指导员张友平、干警李华生匆匆抵厦。
翻看了张树云的口供后,两位民警半信半疑,因为他交代受害人名为龙财香,女,已婚并育有两个孩子,是张树云的邻居,但案发地点就在龙财香家,并且在杀人后他将尸体丢在龙财香家就跑了,都没有掩埋,可镇里别说有人被杀了,连失踪人员报案都未接到过,那他杀的是谁?带着疑惑,他们立即提审了张树云,然而这次对方却回答说:“其实我什么坏事也没做,只是在这里打工拿不到工资,这次又没身份证被关在看守所,他们一直审问我都没法睡觉,更怕在监号里挨不起打,就编造了个借口好让你们接我回家。”
这番回答让两位民警感到更加困惑了,还有这样“玩”的吗?怎么会有人编造自己杀人的谎言呢?但潭埠镇又确实没有人员死亡或者失踪啊?为了慎重起见,张指导员立即联系了潭埠镇派出所所长周根明以及万载县公安局紧急查找龙财香的下落。而根据龙财香的家人以及邻居反映,她没有死,只是在1年多前和张树云私奔外出打工了,因为龙财香趁着丈夫外出打工之际和未婚的张树云偷情并非法同居数月,害怕回来后遭到丈夫殴打。至于两人私奔的时间、方式、去向大家就不清楚了…
得到情况后两位民警决定再次提审张树云,因为就算他没有杀人至少也是知道龙财香下落的,可令人万万没想到的是两位民警将搜集到的情况转告给张树云后他却两腿一软瘫倒在地,随后带着哭腔说:“我真的杀了人,去年阴历六月三十日,我把龙财香杀死在她们家了,没有掩埋尸体,可丢菜刀回来后我就发现尸体不见了,我也不知道尸体为什么不见了…”
消失的女尸
两位民警一听这话也毛了,他们实在分不清究竟张树云说的是真是假,因为这实在太离奇了,难道杀人后尸体自己“跑”了?该不会是张树云精神错乱了吧?记错了杀人地点或者自己埋到某个地方后忘了?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更何况龙财香确实不见了,落实管辖范围内居民的情况也是公安人员本分所在,于是两人决定先将张树云押回江西再做仔细的调查。
被带回万载县后张树云以故意杀人嫌疑被关押进看守所,然而棘手的问题却摆在了民警们的眼前,因为回到万载县后张树云更加肯定了自己杀害龙财香的犯罪事实,并声称第一现场为龙财香家的饭厅,凶器是龙财香家的大菜刀,行凶完他将尸体拖到猪圈房后又出门丢作案菜刀,可当地警方却无法找到任何证据证明张树云的供词,因为:
- 龙财香是村里出了名的“荡妇”,少女时代就多次偷吃禁果还未婚先孕,嫁到潭埠镇芳林村后依然不守妇道,1993年谎称外出打工没想到却在东莞做起了皮肉生意并因此染上性病。1995年当兵的丈夫退伍回来发现情况后多次对其拳脚相向,为了躲避丈夫的拳脚,龙财香又经常离家出走,而等丈夫外出打工后没了约束她变得更加放荡,同时跟村里多位男性保持不正当关系、经常在外过夜,所以这样一个女人谁知道会不会又是自己跑外面“浪”去了?谁知道究竟是不是真的和张树云私奔的?
- 龙财香的丈夫丁某一直在外打工连过年都没回来过,真的对妻子的情况一无所知,而龙财香的两个小叔子虽然在家却也提供不了任何线索,邻居们也只是怀疑龙财香和张树云私奔却无法肯定,因为前面说了龙财香同时和多个男人有不正当关系,张树云只是她“最得意”的一个;
- 根据张树云的交代,民警们对龙财香家的饭厅(第一现场)、猪圈以及拖行尸体必经的路线进行了细致的勘查压根就没找到任何蛛丝马迹,包括所谓的作案菜刀,警方也没有在河中捞到,哪怕潭埠派出所发动群众一起在附近的山上、池塘、沟壑、洞穴等地搜了几遍同样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 有群众声称1996年春节期间还在万载县城一家洗浴中心看到了龙财香,甚至有人说半年前在东莞也看到了龙财香…
究竟失踪的龙财香死没死警方都无法确定,只是张树云一口咬定自己真的杀了龙财香,难道是“没有尸体的谋杀案”?这也太玄幻了吧?还是说张树云真的精神错乱了?哪怕你说是有人偷偷摸摸帮助张树云埋尸都不可能!因为估计很多人不知道的是由于和龙财香的不正当关系张树云在村里可是个人人唾弃、看不起的伤风败俗之人,甚至亲生父亲也厌恶这个儿子还曾指使同族宗亲殴打他,再说他的父亲已经70多岁了,都没那个体力去帮忙埋尸啊?而除了父亲以外案发时张树云身边就没有一个直系亲人,所以你觉得有谁会帮助张树云埋尸呢?而且还不告诉他?
这真的太匪夷所思了,嫌疑人坚称自己杀了人,但警方却拿不出杀人证据,也找不到任何潜在的帮凶,尸体就这么在光天化日之下“不翼而飞”了?侦查工作一时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地步,所有人都对此茫然无措,还好万载县公安局民警们并没有就此放弃,在案例分析研讨会上,他们发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哪怕掘地三尺也要找到龙财香!
于是几十位民警兵分三路:一路进驻芳林村继续发动群众征集线索;第二路人马前往龙财香娘家宜春市请求当地的公安机关以及龙财香曾经打工过的东莞警方协查;最后一路则到附近的村落、城镇以及县城摸排情况,同时万载县公安局也通知了龙财香在外打工的丈夫丁某回家协助调查。
龙财香“重见天日”
张树云被押回万载县一个月后的1996年8月8日,龙财香丈夫丁某赶了回来,面对妻子的消失他显得毫不关心,也难怪,遇见这么一个女人确实够倒霉的,所以实际上他回来后对案件的进展并没有什么帮助,然而就在几天之后事情终于迎来了转机,那天负责搜寻尸体下落的侦查员来到丁家询问龙财香的相关情况,他和丁某边走边聊不知不觉便来到丁家后院的菜园中,突然丁某轻声嘀咕道:“是谁给我填的土?”
“什么土?填哪了?”这冷不丁的一句话却让警觉的侦查员莫名兴奋了起来。
“哦,没什么,之前这个排水沟排水出问题了,也一直被废弃没有启用,我本来打算春节有空重新翻修一下的,不知道谁填了土上去,可能是我弟弟吧?”说着丁某用手指了指菜园篱笆墙下一条排水沟东侧尽头的杂草丛。
顺着丁某手指的方向,侦查员并未在荆棘丛生的排水沟边看到任何异样,但丁某说这里之前是没有土的?并且他只离开了1年,可那里的杂草都长半米高了,如果是正常的填土不至于那么快就布满杂草并长得如此迅速看上去都和其他地方没什么两样吧?难道是有人在那堆填土里埋了什么东西后又用杂草掩人耳目?那一瞬间经验丰富的侦查员似乎嗅到了什么不一样的气息,他迅速将情况汇报给潭埠镇派出所指导员张友平,张指导接到汇报后立即带着干警赶了过来,望着眼前布满荆棘的排水沟,他扛起锄头带头挖了起来,挖到半米多深时,一阵腐臭味扑鼻而来,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因为他们知道失踪的龙财香很快就要出现了!
满填在排水沟中的泥土被层层挖了上来,刺鼻的恶臭也令干警们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3分钟后,泥土中露出一件泛黄的碎花衣,张指导立即下令放缓挖掘速度小心保护尸体,又过了10分钟,一具完整的尸骨便呈现在众人面前…
经村民的辨认,这具狰狞的骸骨正是失踪了一年多的龙财香!现场的侦查员大舒了一口气,他们立即将遗骸运回派出所,经法医鉴定,龙财香颅脑遭利器猛砍数刀并造成多处颅骨粉碎性骨折,这和张树云供词中的行凶过程是一致的,但问题是到底谁把龙财香埋在这里的?又为什么要埋在这里?是张树云杀人后由于受到精神刺激所以忘了自己将尸体埋在排水沟里的吗?还是有一个“第三者”趁张树云丢弃作案凶器时偷偷将尸体藏匿起来待他逃跑后又埋在此地呢?
面对种种疑惑,民警们又一次提审张树云,但结果还是和之前一样张树云坚称自己真的没有埋尸,案发当天甚至都没清理现场血迹便出门丢弃凶器准备逃跑,可就在回来时又走到丁家猪圈看了一眼却发现尸体已经不见了,这一间隙甚至都不超过1小时,自己也是被这一情况给吓了一跳,因为他以为“藏尸人”就躲在暗处,此人之所以要藏匿尸体不过是为了保留自己的杀人罪证、看看究竟凶手是谁…所以都来不及回家收拾东西撒腿就往宜春跑,第二天便搭火车逃到上海躲藏了数月,最终又因担心身处大城市警方追捕力度大、太容易找到自己这才辗转去了厦门…
神秘的“藏尸人”
张树云连杀人的犯罪事实都承认了,没必要隐瞒埋尸的行为吧?并且根据他交代案发时间为1995年农历6月30的傍晚,即便出门丢弃作案工具返回后天色也没完全暗下来,同时案发现场也不是张树云的家而是丁家,龙财香的两个小叔子还就住在旁边,而先前警方也调查过,两人都声称案发时间段没有听见任何异样,埋尸如此大的动静,作为一个“非案发地附近村民”的张树云想要不动声色地完成埋尸工作好像确实有点困难。但如果不是张树云,总得要有人去埋啊?那这个“神秘人”又会是谁呢?要知道这种事情基本上不可能是多人所为,只能一个人干,而作为案发时间段张树云唯一直系亲人的老父亲又根本没能力独自完成这项工作,因为他不仅70多岁了,甚至连走路还得拄拐杖呢…
难道张树云在村里有什么关系非同一般的朋友?或者是自己的(堂)哥哥回来了?带着疑问民警们决定继续走访村民征集点线索,同时对张树云的几个旁系亲属也展开了调查,然而一番摸排下来他们始终找不到任何可疑人员,面对如此棘手的状况,办案民警们也是抓破了脑袋也想不明白,眼看又要走进“死胡同”之时潭埠镇派出所指导员却突然萌生了一个大胆的猜测:会不会是有什么利益相关者呢?比如说龙财香情人众多,有没有可能某个情夫由于害怕龙财香之死导致自己的肮脏秘密被揭露所以无奈替张树云毁尸灭迹?
张指导的这个想法立即得到了所里其他干警们的支持,于是他们决定再走访一下村民,问问看有没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龙财香情人存在,这次走访下来果然就一个熟悉的身影浮出水面——丁包友,龙财香丈夫丁某的弟弟,也就是龙财香的小叔子!
为什么会将嫌疑目标锁定在此人身上呢?因为:
- 第一,丁包友就住在龙财香家隔壁,也是距离埋尸水沟最近的住户之一,还记得丁某发现填土时说的话吗?他第一个想到的也是两个弟弟之一,丁包友有足够的作案条件;
- 第二,根据张树云供词所述,他出门丢弃作案工具时间不到1小时,大白天可以随时串门的还是只有两个小叔子;
- 第三,张树云表示自己都没清理现场,但案发后警方对现场进行多次细致的侦查却没有发现任何血迹以及尸体拖动痕迹,极大可能不是一次就清理干净而是分多次返回现场清理的,那能够在龙财香失踪、丈夫丁某又外出的情况下多次返回现场的除了小叔子外还能有谁?
- 第四,有人曾亲眼撞见过丁包友和嫂子龙财香偷情!这不就是…么?相较于其他人外人来说,也只有丁包友最担心龙财香之死会导致自己的不伦行径被揭露吧?
经过缜密的分析后警方决定将丁包友“请”到警局,没想到他们都没费太多功夫此人就招供了,没错就是他将龙财香尸体藏匿并埋于排水沟中的!
水落石出
根据丁包友供诉,案发当天晚饭过后他看见嫂子龙财香的“男宠”张树云没有过来,就想抓住机会与她重温旧梦,谁知一进房却发现没人,地上还到处都是血迹,顺着血迹他走进隔壁厕所兼猪圈房一看发现龙财香的尸体正躺在地上早已断了气…一时间他也慌了神,冷静下来后他决定不报警,因为自己和嫂子的不正当关系被人撞见过,害怕警方追查下来这段不伦行为曝光,哪怕自己是报警人。于是,趁着夜色他先将尸体拖到屋侧的排水沟里,盖上遮挡物,然后返回自己家中思考对策…当然,他猜到了凶手就是张树云,可这个时候张树云肯定跑了啊(实际上还没跑)?除非当场抓住否则不就得自己“背黑锅”或者肮脏秘密被曝光?思来想去后趁着夜深人静之时他又运来泥土将尸体埋了起来,并且返回案发现场清理血迹,第二天还不忘找来一些杂草种在埋尸地上作掩护,接下来的一个星期他也确实如民警所料多次返回案发现场仔细清理血迹…
这恐怕是世界上最奇葩的“帮凶”理由了吧?在看守所里,听到丁包友的“埋尸心路”后张树云也觉得不可思议,他说:“我怎么也想不到这个世界上竟有如此愚蠢的人,帮我埋尸…”
那么张树云又为什么要杀害龙财香呢?
根据他自己的供诉称1995年3月的一天,龙财香又被老公丁某殴打,路过的张树云出于好心便上前劝架,谁知龙财香特别感激他,并且事发后没几天丁某就外出打工了,于是龙财香便邀请张树云到自家做客以示谢意。吃完饭后,龙财香找了个借口将他骗到房间并反锁房门,随后边脱衣服边抱着张树云,从来没有碰过女人的张树云经不起诱惑就这么和她发生了性关系…从那以后龙财香隔三差五就将张树云带到家里,慢慢地两人的苟且之事就被村民发现,所有人都看不起、嘲笑张树云,甚至连父亲也将他赶出家门甚至指示同族晚辈殴打他,眼看自己也没钱娶老婆,还被父亲赶出家门,更是经不起龙财香的诱惑,所以张树云干脆破罐子破摔住进了丁家,但没想到的是同居后不久龙财香居然要求张树云去杀自己的丈夫丁某,他更是发现龙财香患有性病还传染给自己和女儿(龙财香女儿),于是决定离开这个危险的女人…
然而龙财香哪里肯轻易放过小情人?她威胁说要将张树云染病的事情说出去,要让他永远被人笑话,于是1995年农历6月30,张树云买了白酒和一点下酒菜找到龙财香求她放过自己,谁知龙财香依旧咄咄逼人不愿分手,借着酒劲,张树云操起一把菜刀不顾后果地朝着龙财香猛砍,这个女人甚至都还不及叫喊就被一刀砍昏过去…
这真的就离谱啊?不仅人离谱,过程更加离谱,要不是当地警方的不懈努力或许这件案子也没那么快水落石出,同时也多亏了厦门边防派出所民警同志的警觉,否则那个年代像这样的失踪案很有可能永远被深埋于地下。
宋主任您好,几年前我在贵院治疗
夜路惊魂
那年,我十六岁。
父亲买了一辆拖拉机在农闲的时候拉沙买。那时候的柴油很便宜,拿着交公粮后乡政府发的柴油补贴油票,去油库买,大概三毛多一斤!我们去二三十里外买沙子一车大概三到五元,再运到我们附近村,一车沙子卖十五到二十元左右。
那时候,农村全是土路,拉着重载,拖拉机行走很慢很慢!有活儿了,卖家都要的急,我们就起五更打黄昏。
人们常说,十月(阴历)天,碗里转!吃午饭的时候,我和父亲把第一车给主家送到了,主家说,今天务必再给他家再送一车沙子,天气预报说第二天有雨,不然,雨后土路很长时间出不来,不能行车,盖房子的日期就耽搁了!
第二车沙子很顺利的又给他们送到了家,卸完车,天已经黑了。主家很满意,盛情的挽留在他家吃晚饭,父亲拒绝了,“咱两村就离三四里路,空车跑得快,不麻烦了!”
拖拉机的车灯是靠发电机供电的,油门大,就很亮,油门小了,就很昏暗。
出了他们村,没有多远,拖拉机跑着跑着慢慢的熄火,我以为父亲要解手,就坐在车斗里没动,父亲下了车,我听到了火石打火机的,擦擦声!扭头一看,父亲把油箱盖子打开了,自言自语,“好像没油了!”
我跳下车斗,“爸,我跑回家去弄油吧!”
“你坐车上等着,我回家,来的时候骑车子快。”
就在父亲转身走的时候,我壮了壮胆,“爸,把你打火机给我!”我没敢说要烟!
父亲把半包烟和打火机递给我,“只能吸一支!”,然后,大步的走了!
我看父亲走远了,拿出一支烟点燃,使劲抽了一口,这烟太差了,一下子呛着了,咳嗽了几声,泪都出来了!
叼着烟,围着车转了几圈,有了尿意,站在车前面,刚尿了一半,一股冷风吹过,冷的我一哆嗦,生生的憋回去了!莫名的恐惧一下子涌上心头,感觉头发全竖起来了!“爸!爸!”我不由自主的喊了两声!
我凑近拖拉机车头,它还有些温度,摸了摸水箱,还是热的!心理安稳了不少!有了逃离的念头,不想在这里呆了,可又怕父亲骂我胆小!再说,这撂天寡地的,车扔半路,也不是个事儿!哎!
我猛然想起,有人说过,这种拖拉机油箱里的柴油烧不干,会剩余几斤,可以向里边加一瓶水,应急!可这黑天黑地的,上哪儿去弄水?再说,也没有瓶子啊!
对了,我不是还有半泡尿吗?!我兴奋的一只脚踩着前方向轮,另一只脚上到水箱上,摸索着拿掉油箱盖子,对着油箱口大概的位置,尿了起来,我估计尿液最多半瓶,就是洒到外边,也有半瓶的半瓶,应该足够回家了!
我找到摇把,放到启动孔,一手按着减压,另一只手摇动起来,咬着牙憋足了劲,转了三四圈,松开减压,又跟着摇了两三圈,车没有发动着!哎呀!忘排空气了!不管了!再摇!排空气太麻烦!
重复上次的动作,拖拉机还是没发动着!我喘着粗气,没劲了!我摸出一根烟,捂着打火机点着了烟,这次竟然觉得这劣质烟,不那么难抽了!
我回想着父亲以前排空气的做法,叼着烟,一下一下的吸着,让眼前一亮一亮的,再次按着减压,慢慢摇动起来,一圈又一圈,等听到,柴油机油头的吱吱声的时候,我知道,油路里的空气排完了!
我停下,深深的吸口气,鼓足气力,猛力的转动摇把,一,二,三,放减压,柴油机,咚,咚的启动了!车灯,慢慢的亮起来!我欣喜的跳上驾驶座,踩下离合,挂三档起步,踩油门,再换五档,车猛的一窜,我是不在这儿呆了!
土路上坑坑洼洼,颠簸的我踩油门的脚,一下重,一下轻,不管了,只要拖拉机能动,有响声,我就不觉得害怕了!
很快,车到了我们村地界,离村子还有二里多地,已经看到村中隐隐约约的灯光了,我心理松了一口气!这时,我感觉脚下的油门,加不上油了,趁着车灯的余光,排气管里还伴随着有些白烟,柴油机的声音有些不对头!特么的,油路有水了!不!有尿了!不能再走了!我摘了档,松掉油门,熄火,拖拉机缓缓的向前滑行了几米,停了下了。
我下了车,靠着车轮坐在了地上,跑了一天,肚子早饿了!刚才的惊吓,慌忙的发动车,紧张的又跑了这一二里地,不觉中,身上出的是冷汗还是热汗,这一坐下,又冷又饿!心理盼着父亲快些回来!
我又点了一根烟,深深吸一口气,打量四周,没有月亮的夜色里,也不是太黑,还能看到一些轮廓,田地里是刚种完一个月的小麦,若是有月亮能看很远,除了坟丘,没有其他。
这个时候,我看到出村子的方向,有手灯的亮光,嗯!一定是父亲来了!我宽慰不少,不再胆怯了!站起来,活动了几下发酸的胳膊,一转身,呀!车旁路边是一座孤坟!我怎么把车停这儿了!我又开始发怵了!
“咱是一个村里,俺爸一会儿就来了,你可别吓我!”我壮着胆子对着孤坟说了一句!说完之后,竟然不觉得害怕了!
灯光越来越近,隐约还听到了自行车行进的声音。“爸!爸!”我使劲喊了两声。
“你咋把这开到这儿了!”父亲见到我就问。
“我在油箱里尿了些尿,开到这儿,没油了!”
“水箱就有水,放些就行!咋还用尿了!”
“哦!我没想到!”
“上次没油了,我加进油箱里一瓶水,忘放了,不然,这次我也不用回家拿油了!我让你在哪儿等着,你咋不等着呢!”
“你走后,我害怕,就,,,,”
“嗯!,,,”父亲拿着手灯,四处照了照,灯光停留到了路边的孤坟上,“在这儿,你害怕么?”
“刚开始,我看到这儿有坟,害怕,我想着,这肯定埋的是咱村的人,就不害怕了!”
父亲把灯递给我,他解下自行车上的油壶,把油加进车里。
“这个坟是后院你成伯的,咱是一家子的!他不会吓你的!”父亲一边说着话,一边放着油箱里的水,排着空气。很快弄好了!
“把烟给我!”父亲点燃了一只烟,放到了坟前,“成哥!以后,咱孩子走这儿,多照应着!”
回魂祭血泊
据父亲说,成伯车祸去世的,死得很惨!是被自己拉的架子车压死的!
那年生产队种了几十亩烟叶,收完小麦,种上了秋庄稼,生产队组织男劳力拉架子车去一百多里外的煤矿拉煤泥准备炕烟叶用。拉一趟煤泥,队里给一个半的工分,自备干粮,天不亮就出发,走得快,半晚就能到家!
那时成伯不到二十岁,为了挣那个工分,央求着队长,也让他去!他娘给他烙了一沓子烙馍,跟着队里的壮劳力早早的出发了。
架子车拉湿煤泥,一车有一千多斤,全部路程都是土路,可以想像。一路要出多少力,流多少汗!
到了半晚,队里去拉煤泥的劳力,一个也没有回来!
成伯娘早早的和面做了一大锅面片汤,她知道,走了一天的路,又饥又渴,吃太干了,夜里渴!吃得稀了,夜里饿!
成伯娘一次次的站在大门口,看着路上,等着成伯回家!天黑透了,还是没有人影,出门问别家去的人,也是没有回来!
成伯娘再次从外面回到家,心想着,饭有些凉了,再热一热,刚走到院里,觉得身后有些异样,回头一看,儿子站在黑影里,“回来了,怎么这么晚!”
“娘!我饿了!”
“等会儿!有些凉,我着把火,热热!”
成伯娘回身走了两步,觉得身后没动静,再回头,院里没了成伯的踪影!
成伯娘心里一惊,就往院外跑,这时,大门外传来喊叫声!
“三嫂!三嫂!”
“婶!婶!”
大门外,队长领着一干人,簇拥着一辆架子车,来到门前,车上躺着一个薄被单盖着的人!
成伯娘看到这,眼一黑,心痛的倒下去了!
据回来的人说,他们拉着重载,在下一个大长坡的时候,都是双手架着车把,向后挺着身子,用两只脚,用鞋底在土路上慢慢滑行,一点点的向下的。
成伯可能是滑行的有些快了,脚刹不住车,重载架子车越走越快,人又没处躲,车轮子一下子从他身上压了过去,当场口鼻出血,几乎就没叫出声,人就不行了!一车一千多斤的重载,差一点还冲撞着前边同行的拉煤车,车翻到了路边的深沟里!
由于成伯死的突然,还年轻没有成家,是不能够埋进祖坟的,家人就把他埋在了远离村庄偏僻的路边,如今,村里好多人,都不知道这个路旁的孤坟埋葬的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