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书福怒告叛将索赔21亿,东家冤家恩怨情仇何时休
天底下无新鲜事,这次的吉利威马也一样。
文 / 华商韬略 和正升
有实力的前任,被官司追着打;没实力的前任,只有走好不送!
【1】
前不久,吉利以侵害商业秘密起诉了威马汽车,后者是一家背后站着腾讯、红杉等大佬的造车新势力公司。
吉利认为威马的EX5涉嫌抄袭吉利GX7车型,不仅起诉了威马旗下的4家子公司,还提出高达21亿元的索赔。
与其说是新旧造车势力的对抗,不如说这是前任员工与老东家的间隙。
威马汽车的核心高管、员工大部分来自吉利(沃尔沃),是新势力中为数不多以汽车人为核心组建的班底:
CEO沈辉,曾任吉利副总裁、沃尔沃全球高级副总兼中国区董事长,主导了吉利对沃尔沃的并购,以及在中国的落地。威马大部分吉利人也是追随其而来的;
联合创始人、首席运营官侯海靖,曾担任吉利副总裁,负责吉利的首款SUV——GX7的生产,也就是本次引发纠纷的车型;
合伙人、资深副总裁徐焕新,沃尔沃时期主导新能源车的技术研发;
首席财务官CFO张然,曾担任吉利的CFO;战略副总裁陆斌,曾在吉利销售公司担任副总经理。
让吉利大打出手的,或许还有自己退坡的业绩。
受汽市下行拖累,2019年上半年,吉利汽车营业收入同比下降11%、销量同比下滑了15%、净利润同比下滑40%,连续四年的净利增长态势被终结。
业绩压力吃重时,SUV被吉利寄予厚望。
2018年,吉利SUV销量达到85.7万辆,占整体销量的57%。但在SUV市场,吉利的优势并不明显,既要面临老牌车企强敌的挑战,也要与染指SUV的造车新势力竞争。
威马汽车正在抢占市场就是SUV,其推出的首款量产车、涉嫌抄袭吉利GX7的EX5,即是A级纯电动SUV。
在8月份的榜单中,EX5已经以2175台的月销量超越蔚蓝,成为第一名。前8个月累计销量达到11,312辆的EX5,是造车新势力中首个2019年累计交付破万的车型。
这让吉利对威马的起诉更像是扼杀其于摇篮。面对出走的高管挖走了干将、拆了自己的台,老板不会坐视不理。更何况,这家公司已直接威胁自己倚重的业务。
今年7月,威马汽车对外宣布计划要开启D轮融资,这次突然而来的官司,势必会给正在抢市场的威马制造一些麻烦。
裁判文书网显示,2013年-2017年间,专利诉讼最高的赔款不过3500万,与吉利提出21亿元赔偿差距有点大。而且,原告全部胜诉的案例不到10%,部分胜诉的案例不到30%,而败诉率却超过60%。
这历史经验表明,吉利的行动胜算不太大。
在严防死守前任员工挖墙脚这件事上,环球同此凉热。
今年初,特斯拉就把另一家造车新势力企业小鹏汽车的“感知主管”曹光植(音译,Guangzhi Cao)告上了旧金山联邦法院。
【2】
不过,这些官司,在张汝京和张忠谋的恩怨面前,都是小巫见大巫了。
二张的缠斗,更像是“一时瑜亮”的针锋相对。
张汝京的前两次创业,均终结于台积电。
在成为大陆半导体教父之前,张汝京的第一段创业历程起于台湾——创设世大半导体。
彼时,张忠谋的台积电已在台湾有了十几年的积累,但世大成立仅三年,就一举成为当时中国台湾地区第三大芯片公司。1999年,台湾地区另一个巨头联电,通过整合成为世界第三大半导体公司,市值一度位居全球产业第四。为了应对来势汹汹的联电,台积电于2000年,斥资50亿美元,收购了体量相对小的世大。
因为台积电没有履行收购后到大陆建厂的承诺,张汝京放弃一切毅然决然地离开台积电。
回大陆建厂是张汝京的心结,他后来回忆时说:“父亲曾经问过我,什么时候能回祖国大陆建一座工厂?这句话,我记了很久。”
离开台积电之后,张汝京带着一大批技术骨干来到大陆,创办中芯国际。由此,大陆半导体代工企业迎来零的突破。
中芯国际的班底中不乏大世、台积电的前员工,这也为日后的发展埋下了隐患。
2003年8月,在中芯国际即将赴港上市的关键时期,遭到了台积电在美国加州的起诉,就商业机密等问题要求10亿美金赔偿。
事实上,自中芯国际刚成立起,台积电就开始和其打起了官司。台积电先后在中国台湾、内地和美国对中芯国际提起多次诉讼,把后者拖入长达8年的诉讼马拉松中。
被官司拖累的中芯国际,主业也受到了影响。2009年,扛不住的张汝京,以自己的下课换来了双方的和解。
根据和解协议,中芯国际不仅要给台积电支付2亿美元现金作为和解费用,还要向台积电渡让中芯国际10%的股份。当时有台湾媒体称:“我们从此控制了大陆芯片业的半壁江山!”
和触碰规则的人,要较劲;但老东家们一般不会和前员工的业务太过较劲,尤其是有钱景的业务。
前百度高级副总裁、自动驾驶事业部总经理王劲,在离职仅一个月后就创立了专注于无人驾驶出租车技术方案研发的景驰科技,并招徕了不少百度旧将。
然而,融资不断、势头正猛的景驰科技和王劲,却被百度的官司拖住了脚步。
百度以“侵犯商业秘密”为由,对王劲和景驰科技发起诉讼,索赔其经济损失及合理开支5000万元。百度还提供了明确的指控理由:通过离职不归还电脑和打印机的方式窃取公司机密。
这起纷争,以王劲卸任景驰科技CEO告终。
一周后,百度就伸来了橄榄枝:不仅撤销了对景驰科技的诉讼,还对外宣布景驰科技加入了百度Apollo开放平台。
在围堵前任员工这件事上,有一座珠穆朗玛峰很难被其他公司超越,这就是瑞星。
为了阻击瑞星前总经理兼总工程师刘旭创立的东方微点,瑞星不惜重金,以贿赂公职人员的方式,炮制了被称为“中国杀毒界最大丑闻”的刑事案件。
▲2002年,时任瑞星公司总经理刘旭(左)与瑞星创始人王莘(右)
1993年,刘旭主导研发了开创计算机反病毒产品先河的瑞星Ⅱ型防毒卡。该产品为瑞星带来超过20万的毛利。
这位瑞星崛起的股肱之臣因与创始人王莘在公司发展上产生冲突,于2003年离职,并随后创立了东方微点。
在东方微点筹备产品上市期间,瑞星行贿时任北京市公安局网络监察处处长于兵,以假报案、假损失、假鉴定的手法陷害东方微点,导致东方微点副总经理田亚葵被拘留11个月,刘旭本人则放下业务奔走上访。
据媒体报道,于兵还曾放风给刘旭,让他把公司卖给像瑞星这样有实力、有背景的公司。
期间,办案人员还将装有东方微点核心技术数据的计算机扣押,送到了瑞星公司。幸运的是,这些被扣计算机中的核心技术数据都被加过密。
事后查证,于兵仅从瑞星一家公司收取的贿赂就高达420万元。
受此案件影响,东方微点业务也停滞,错过了市场最好发展时期。
当案件昭雪,刘旭开始带领东方微点回归杀毒业务时,市面上却出现了降维打击的新对手——号称杀毒永久免费的360安全卫士。
360公司的这一策略,在短时间内就让东方微点、瑞星等所有传统杀毒软件黯淡无光。
骁勇善战的周鸿祎可没那么容易让人占便宜。
当瑞星想如法炮制、传播“360给用户装后门文章”时,就被360公司诉上法庭。最终,法院宣判瑞星不正当竞争,并赔偿360公司20万元。
“红衣大炮”不是一天炼成的。在和瑞星开斗之前,周鸿祎也曾和老东家打过官司。
在创办360公司之前,周鸿祎是雅虎中国的总裁。和这家公司有些宿怨的他,在360安全卫士中将雅虎助手列为恶意软件。双方矛盾因此升级。
雅虎中国指责周鸿祎掠夺技术、资源、人才,违反了竞业协议。面对指责,360起诉雅虎中国侵犯名誉权并索赔360万元;此后,雅虎中国以不正当竞争反诉360并索赔260万。
在彼此打嘴仗最热闹的时候,奇虎360网站上甚至曾绑过“fuckyahoo.com”的域名。
这段与前东家的官司,虽以雅虎中国胜诉告终,但也奠定了周鸿祎“红衣大炮”的人设,此后他愈战愈勇打出了江湖地位;雅虎中国则江河日下,淡出了江湖。
【3】
与其事后严防死守,不如事前断绝后路。
野蛮的瑞星式打法,如今已属互联网史前文明的往事了。
现在,防范前任,已经从员工入职时抓起——大部分员工的竞业协议,会在入职时与劳动合同一并签署。
公司越来越熟稔于使用竞业协议这个工具,条款越来越细化,竞对越来越全面。
比起打官司、做牢饭,竞业协议的事前震慑,对彼此还算留得一份体面。
随着竞争加剧、市场萧条,竞业协议的网开始变密。
据《晚点》报道,各家公司的竞业限制开始普遍化。对内,竞业渗透的层级越来越多:从高层到基层,甚至到实习生;对外,竞业对象越来越广:从直接竞争对手,到相关领域几乎所有公司。
通过对裁判文书网的相关信息检索看,这两年有关竞业协议的官司也越来越多。
竞业协议也并非屡试不爽,一些HR在劝员工入职时,甚至会拍胸脯保证“搞定竞业协议的麻烦”。
2018年年中,百度公司以涉嫌违反竞业限制协议为由,将一名前员工起诉至北京市劳动争议仲裁委,要求其继续履行竞业限制义务,退还竞业限制补偿金、支付违约赔偿金共计100万余元。
但百度的仲裁申请,被北京劳动争议仲裁委员会驳回了。
因为从社保记录看,这名百度前员工,是与一家上海公司建立的劳动关系,并由这家公司派遣至“竞对公司”工作。但该上海公司与百度公司并不构成竞争关系,因此也不会触犯《劳动合同法》中的竞业限制要件。
还有一些前员工,会以顾问身份暂时隐于幕后,等待解禁后的复出。此前,面对深陷负面舆情的问题,黄峥请了前阿里公关负责人出山,以顾问的方式操刀拼多多的公关。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如果原公司认真起来,仍有办法找到前员工在遵守竞业协议上的纰漏,比如从寄送快递的收发情况、社交媒体内容中寻找蛛丝马迹,以及从公司不明真相的前台口中套话等。
某种程度上,竞业协议,也是一种无奈。
在国内尚未建立起完善的知识产权司法保护体系之前,严防死守竞业协议只能继续扮演“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的角色。
不过,虽然离职员工与老东家的恩怨情仇仍在屡演不止,但在这一次次并不友好的“碰撞”与摩擦中,商业和企业知识产权权责界限与保护体制,也会逐步厘清。
参考资料:
1、威马汽车核心团队首次曝光,Geek car
2、瑞星420万行贿官员嫁祸对手,中国杀毒业第一假案曝光 华夏时报
3、全网通缉前员工的互联网大公司们,晚点
4、从中芯国际到芯恩,他一直在创业,澎湃
5、“阿里公关”拯救漩涡中的拼多多,财视传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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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片均来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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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书福沈晖反目成仇?吉利告威马索赔21亿倒让人想起吉利那些年吃过的官司
根据上海市高级人民法院网显示,浙江吉利控股集团有限公司和浙江吉利汽车研究院有限公司向高院提起有关威马汽车科技集团有限公司、威马智慧出行科技(上海)有限公司、威马汽车制造温州有限公司、威马新能源汽车销售(上海)有限公司的侵害商业秘密纠纷一案,将于9月17日进行审理。
事实上,2018年吉利便已提交该诉讼申请,后因管辖权异议导致案件开庭持续延缓至今。一石激起千层浪,吉利控告威马侵害商业秘密一案迅速引起行业的广泛关注——也难怪,在此前国内已判决的侵害商业秘密案件中,法院的最高判赔额为3500万元,而吉利威马案件的诉讼标的额则高达21亿元,是为国内汽车产业知识产权纠纷索赔金额最高的诉讼案件。
“标的额确实很高,但案件审理将会极其复杂,审理前已经拖了一年,开庭之后估计也是持久战。”一位律师朋友向汽势Auto-First表示,此类型涉及侵犯商业秘密的诉讼存在定性难、举证难、确定金额难三重难题,具体情况还要等案件开庭审理并最终做出判决时才能知晓。
截至目前,吉利、威马双方均做出了回应。
“威马始终坚持正向研发、自主开发,在确保不侵犯他人知识产权的同时注重对自身知识产权的保护,截止今年6月,在设计、技术等领域的申请专利数已达1076项。威马汽车没有任何侵权行为,我们对赢得这起诉讼非常有信心。”在威马做出上述回应后,9月2日一封《威马家书》则再次做出回应。
沈晖在威马汽车内部信中强调:“即使宏观经济出现疲软,整体车市比较低迷,新能源市场也暂时转为低速增长,来自传统车企和新造车企业的挑战和压力也越来越强烈,但是,这不会放缓我们在正向研发,坚持自主知识产权方面的投入力度,相反,作为初创企业,我们更要强化研发的投入,强化用户价值的创造。不惧寒冬,不惧怕旧势力的挑战,更加不惧怕推动变革的阻力。”
吉利方面的回应则言简意赅:“以法律判决为准。”
除了天价标的额和案件审理的未知性,伴随着“旧势力”状告“新势力”侵权第一案,李书福与沈晖二人的“反目成仇”,便也成为了一段颇为耐人寻味的“江湖故事”。
根据公开资料显示,威马汽车的核心团队成员与吉利汽车颇有渊源。威马汽车创始人、董事长兼CEO沈晖曾任吉利控股集团董事兼副总裁、沃尔沃汽车全球高级副总裁兼中国区董事长,带领团队完成中国汽车工业历史上最大海外并购“吉利收购沃尔沃”,并负责重组沃尔沃全球的治理架构;威马汽车联合创始人、高级副总裁陆斌于2013年加入吉利汽车,任职副总经理期间完成了经销商网络的整合;威马汽车CFO张然也曾任吉利汽车控股有限公司执行董事及CFO,全面负责公司财务管理、内部控制、基础设置装配及汽车金融体系管理等。
当今中国汽车产业内部的“人才流动”已司空见惯,跳槽、挖角并非罕见。威马作为造车新势力,其创建便始于传统汽车行业的“人才流动”,而李书福与沈晖这一次诉诸公堂的“恩怨纠葛”同样也是由“人才流动”而起——伴随着大量汽车技术正向研发人才跳槽至威马,吉利终于按捺不住,诉至法庭。
究竟是正常的跳槽导致“气急败坏”,还是职务专利引发纠纷,亦或是真的商业侵权和不正当竞争,正如律师所提到的定性难题,在开庭审理前一切尚属未知。
“恩怨纠葛”也罢,依靠法律手段正当维权也罢,虽是行业内不愿见到的风波闹剧,但若站在更高的视角审视,汽势Auto-First则认为这桩诉讼同样代表着中国汽车产业勇于创新,彻底走上正向研发道路,并对知识产权予以格外重视的成长必修课。
上世纪60年代,欧美汽车工业飞速发展,业内知识产权纠纷也随之浮出水面、备受重视,其间最著名的案例当属1964年9月于巴黎车展亮相的保时捷901,由于标致将所有中间数字为0的三位数车型名称申请了专利,保时捷只得将新车改名911。
二十一世纪以来,中国汽车行业迅速崛起,而在相似商标注册、技术逆向模仿、外观抄袭等方面,国际车企对国内车企提起的侵权诉讼案件不绝于耳,其中也包括本次事件的原告吉利,只不过2003年吉利则是作为被告,被丰田状告“近似商标”案件,当然还有备受关注的野马胜诉福特Mustang一案。
可以说,吉利状告威马一案则意味着当下的中国汽车产业已经进入了全新的时代——随着自主品牌不断在国际市场上露角,不断加强研发能力建设已成为众多中国车企参与激烈竞争的核心手段,当企业意识到必须将核心技术掌握在自己手中,于是对知识产权愈发重视之时,法律纠纷在所难免。而随着人才流动愈发频繁,车企在商业机密及知识产权保护意识上的进步,同样值得肯定与鼓励。
在汽势Auto-First看来,吉利状告威马一案确实属于“烦恼”范畴,此等“烦恼”绝对算不得“甜蜜”,却也见证着中国汽车行业走上正向研发之路,重视知识产权保护的成长与进步,是为“成长的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