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利汽车调速

当李书福逐步退出吉利控股集团旗下数百家公司的管理层及董事会，他一手打造的吉利版图又在进入更多领域，在产业转型的风暴中寻找更多机会。

文｜《中国企业家》记者 王玄璇

编辑｜马吉英

图片来源｜被访者

“人总是会老去的，我也不例外，但企业可以永葆青春，长期持续发展。”说这话时，59岁的李书福刚辞去吉利汽车集团董事。

近几年，你很难在公开场合见到李书福的身影，但吉利却又几乎是2021年新闻最多的汽车企业之一。与百度、富士康分别成立合资公司，推出全新智能车品牌极氪，进军手机行业……李书福一边在逐步退出吉利控股集团旗下数百家公司的管理层及董事会，一边又在进入更多领域，在产业转型的风暴中寻找机会。

李书福感受到变革的紧迫，他在新年致辞中写道，“2022年全球科技创新将进入空前密集活跃期。”置身其中，吉利必须加速奔跑。

3月23日，吉利汽车发布2021年财报，上市公司实现收入1016亿元人民币，首次年营收突破千亿元，同比增长10.3%；净利润43.5亿元人民币，同比下滑22%。由于运营现金流入及极氪控股进行的Pre-A轮外部融资，集团总现金同比增长46%至280亿元。

财报发布后，公司股价并无明显变化，略有下跌。

实际上，吉利股价的低迷已有一段时间。自2021年初以来，吉利汽车股价最高达到36.45港元，目前为11.96港元，市值1198亿港元（约合976亿元人民币）。股价下跌与行业整体回落、全球政经环境有关，不过和其他车企相比较，吉利汽车的市值也不算高。截至3月23日收盘，长城汽车市值为2097亿元，比亚迪达到6509亿元。

“我相信目前的（市值）水平与公司实际价值有很大差距。”吉利汽车控股有限公司CEO桂生悦在3月23日下午的业绩会上表示。他强调，随着时间推移，一个具有活力的传统全球车企底蕴会得到重大体现，优势爆发出来后估值水平会发生根本性变化。

在辞去吉利汽车集团的董事之前，李书福已经退出多家公司的董事会和管理层，包括卸任吉利汽车商用车集团董事长、吉利科技集团有限公司的法定代表人、浙江吉利控股集团有限公司法人、吉利汽车集团董事长、吉利控股集团CEO等。

3月14日，李书福在吉利大讲堂谈到此事时表示，这是为了推进现代企业治理，他的主要工作集中在浙江吉利控股集团，出任董事长，下设的数百家独立核算的国内外企业，会逐步退出管理层及董事会。

公开资料显示，李书福还在出任董事长的有浙江极氪智能科技有限公司、湖北星纪时代科技有限公司和浙江时空道宇科技有限公司等，背后分别是智能电动车极氪、手机和卫星。

在李书福退出背后，吉利的管理层也在迭代。

以安聪慧为例，其1996年毕业后便进入吉利集团，历任吉利集团基建工程部总指挥、董事长助理等，现任吉利汽车集团董事长、吉利汽车控股有限公司执行董事、极氪智能科技CEO。

现任吉利汽车集团CEO淦家阅，于2003年大学毕业后加入吉利，曾担任吉利汽车副总裁、采购公司总经理等职务。

更早之前，收购沃尔沃也曾让吉利的高管团队迎来不少新鲜面孔。比如现任沃尔沃汽车集团全球高级副总裁，沃尔沃汽车亚太区总裁兼CEO的袁小林，他在英国跨国石油巨头BP公司工作，最初以顾问身份给李书福出主意，后加入沃尔沃。

但随着产业转型趋势日益凸显，如何保持团队的稳定也成为当务之急。

更早些时候，2014年，时任沃尔沃中国董事长沈晖离开沃尔沃，之后创立威马汽车，成为造车新势力的一员。在加入沃尔沃之前，沈晖任菲亚特集团中国区董事和副总裁、菲亚特动力科技中国区CEO。

无独有偶。2017年，沃尔沃中国研发公司总裁沈峰也选择告别李书福，加入蔚来，出任蔚来汽车执行副总裁兼全球质量委员会主席。

2021年，原吉利研究院院长胡峥楠加入顺为资本，雷军是顺为资本创始合伙人、董事长。在此之前，小米造车已经广为人知。

随着行业转型的加剧，摆在李书福面前的难题之一，就是接下来，吉利如何留住和吸引更多人？

跟其他传统汽车企业一样，新能源也是吉利汽车的主战场。

一年前的3月23日，极氪公司成立。李书福在退出多家子公司的董事之际，仍然担任着极氪的董事长，安聪慧任CEO。

某造车新势力内部人士认为，这是李书福再一次希望通过新品牌摆脱“吉利”品牌的印象。

来源：视觉中国

极氪的投资方堪称豪华，投资方为英特尔资本、宁德时代、哔哩哔哩、鸿商集团和博裕投资。五位投资方共投资5亿美元，投后占极氪股比约5.6%，据此估算，极氪估值约为89亿美元。

极氪的成长之路或许让李书福喜忧参半。一方面，极氪产品刚亮相就负面消息缠身。先是用户质疑其减配，安聪慧紧急发出致歉信。10月首批订单交付后，又有车主因天幕与宣传不符而维权，有用户因延迟交付而维权。另一方面，极氪销量增长速度，刷新了新品牌的增速纪录。

在3月23日的业绩会上，安聪慧介绍，极氪从去年10月23日开始产品交付，到今年2月份，累计交付量达到12453台。“应该说这是高端智能电动车行业里，最快达到累计交付量破万的企业。”安聪慧说。2022年，极氪的销量目标是7万辆。

另外，极氪单车售价达到33.5万元，“去年我们在发布我们价格的时候，很多投资人说做不到。”安聪慧感慨。安聪慧表示极氪的毛利为正，符合预期，随着今年销量增长，毛利水平会更好。

美银证券曾在去年12月发报告维持吉利“买入”的评级，主因是星越和领克销量增长强劲；其次是极氪的产品渠道发布，有更多的销售上升潜力。

同时，安聪慧也指出了极氪面临的两大问题。一是受疫情、供应链影响，很多订单交付不了；二是软件方面还需要有较大提升。接下来极氪要加大智能化投入，目前极氪研发人数约7100人，纯研发人员3900多人，软件研发人员2600多人，软件研发人员占比从去年的35%提升至目前的65%，预计年底将提升至70%。未来三年，极氪将每年推出两款车型，到2025年实现65万辆的目标。

如果说领克是吉利在燃油车时代完成的一次品牌突围，极氪则承载了吉利走向智能汽车时代的重任，决定了吉利多年后在赛场上的话语权。

另外一个值得注意的品牌是极星。2017年沃尔沃推出高性能豪华电动独立品牌极星，“极星在沃尔沃汽车集团内肩负着重要责任，是沃尔沃汽车集团在电气化方面不断引领创新的一个突破点。”2020年沃尔沃汽车集团全球高级副总裁、沃尔沃汽车亚太区总裁兼CEO袁小林接受《中国企业家》采访时表示。

但是极星的销量并不理想，旗下有Polestar 1和Polestar 2两款车型，前者是一款插电混动跑车，售价高达145万元，每年限量500辆，现已停产。后者为对标Model 3的纯电车型。据极星发布的数据显示，2021年，极星全球实现销量29000辆，同比增长率超过185%。按照规划，三年内，极星还将推出三款全新车型。

12年前，吉利收购沃尔沃时恰逢全球汽车行业格局更迭，新一轮并购潮来临，吉利抓住了中国车企全球化布局的机遇。现在，行业再次走到转型的风口之上，李书福正在四处出击，试图在产业大变革中掌握更多主动权。

2021年9月，由李书福创办的湖北星纪时代科技有限公司与武汉经济技术开发区签署战略合作协议，正式宣布进军手机领域，定位高端手机。今年年初，更是传出收购魅族的消息。

李书福曾谈到进入手机行业的原因：未来既实现车机和手机软件技术的紧密互动，又能跨界打造用户生态链，手机可以链接车联网、卫星互联网，打造丰富的消费场景。

部分行业人士向《中国企业家》表示，车企做手机的原因或有几点：发现车机并不能替代手机，仍然希望通过手机增强用户粘度，获取用户数据；与车机匹配的手机，也能优化用户使用车机的体验；生态布局，手机、汽车均成为智能终端的一部分等。

一位在车企内部从事智能驾驶相关工作的人员还指出，可能还有一种技术路线，将手机作为车机的运算算力分配单元。因为车辆的开发周期比较长，芯片比较容易过时，而外置手机很容易被更换，所以一些高算力操作可以由外置手机来完成。另外，吉利旗下亿咖通也在造芯片，不排除吉利汽车、手机的芯片都做。

2018年亿咖通开始布局高端车载芯片，联手安谋中国成立了芯擎科技。2021年10月，由芯擎科技自主设计的国内首款车规级7纳米智能座舱芯片龍鹰一号成功流片。

造手机、造芯片，这些对造过卫星、飞行汽车的李书福来说，并不“超纲”。

2017年吉利收购了太力飞行汽车公司 Terrafugia，曾表示将在2019年量产，但目前尚未实现，只是第二代Transition被美国航空主管部门允许商业化使用。这是一个已经吸引了资本目光的细分领域，小鹏汽车旗下小鹏汇天在去年10月宣布完成超5亿美元A轮融资，投前估值超10亿美元。

2018年吉利战略投资航天科技公司时空道宇，2021年9月，吉利科技集团旗下台州星空智联卫星工厂首星正式下线，吉利称这标志着吉利商业卫星步入批量化生产阶段。

围绕出行不断丰富场景的车企并不少，对太空“生意”感兴趣的国内外企业家也不乏其人，但同时布局网约车、芯片、卫星、飞行汽车、手机等多领域的或许只有吉利。财经作家吴晓波2019年采访李书福时问到，你觉得自己是一个激进的人还是保守的人？李书福说，总体保守，如果从决策风险来看，可能比较激进。因为我能冒得起风险，但最终还是求安全，能够保命。

为了提升企业在产业变革期的安全系数，李书福也在不断扩大融资渠道。

摄影：史小兵

2021年10月，沃尔沃在瑞典斯德哥尔摩证券交易所（隶属于纳斯达克集团）正式挂牌上市。李书福称其为“十年磨一剑，梦想终于成为现实”。按照上市当天市值来算，吉利汽车收购沃尔沃的11年间，后者市场估值增加了几乎11倍。

但瑞典斯德哥尔摩证券交易所吸引力有限，沃尔沃作为该交易所“20年来最大规模的一次IPO”，上市近5个月后，当前股价较上市首日略有下降，市值约187亿美元。

沃尔沃旗下高端智能电动车品牌极星盯上了纳斯达克。2021年9月，极星宣布拟与美国特殊目的收购公司（SPAC）Gores Guggenheim进行合并上市，合并后企业估值约为200亿美元。该交易预计于2022年上半年完成。

此外，近日也有媒体报道亿咖通也将通过SPAC方式上市。据吉利此前公告显示，亿咖通2019年收益为22.58亿元，除税前亏损为6.74亿元；2020年收益为22.41亿元，除税前亏损为4.78亿元。

“我们不想被世界颠覆，就必须超前布局。”在2022年的新年致辞中，李书福写下这样一段话，“以只争朝夕的紧迫感，紧紧围绕汽车产业的电动化、智能化转型，做强科技生态圈，打造企业持续竞争力，为用户创造超越期待的价值体验。”

参考资料：

《激活沃尔沃》，来源：《环球企业家》，作者：沈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