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加越南17亿,或投入更多生产线,富士康80多万员工怎么办?
在帐篷里换到的衣食无忧
1
一开始被陆永建看上的是雷佳佳。
雷佳佳太显眼了。初中毕业就进了鞋厂,刚开始只是跟着老师傅刷胶,在充斥着甲醛味道的车间里一坐就是十个小时。没过两年不知道她怎么攀上介面师傅,把生产单、磨刀、开料学了个透彻明白,试用三个月后就做介面,工资提了不少。
又磨了两年,不到二十岁的她,竟然俨然是个大师傅的架势了。一天陆永建去厂里慰问实则监工,看到她忙碌时额头渗出些细微的汗水,刘海湿湿地搭在一双清澈的眼睛上,在一堆中老年介面师傅里那么灼目。陆永建心里痒痒的。
他四十五了,拼搏十几年得了这个鞋厂,也算迈入富人行列。眼下只有一件憾事:没有儿子。
他不认为自己重男轻女,因为他对自己女儿好着呢。好吃好穿好住,学校也是最好的,为了让女儿开阔视野,每年都让老婆带女儿出国旅游。他女儿在他肩膀上骑过大马,生病时他也曾心疼到掉眼泪。就算他老婆生个儿子,也得不到他这么多疼爱。
可虽然他爱女儿,但是——儿子才是那个必需品。就算摆在一边当吉祥物,也是必须品。
问题是她老婆生女儿时大出血切除了子宫,如今想再要个儿子,只能找人生。
他也不认为这有什么不妥,这一片的鞋厂、包厂、制衣厂老板里,包二奶找小三的少吗?很多饥不择食的,夜场女人也要。他就不一样了,他一定得要自己喜欢的、干净的、睡在身边放心的。
雷佳佳一个中部小城市走出来的女孩子,能得他青眼,也算她的福气了。
陆永建让雷佳佳的车间工长给她放了半天假,打电话约她出来。
2
雷佳佳不是一个人来的,她身边跟着更为显眼的女孩。女孩穿着超短裙,T恤上大大的闪光米老鼠头像。领口挺低,耳朵上挂着一串珠坠。虽然肤浅些,但耐不住青春正好,也算是尤物了。
陆永建仔细想了想,想不起来这人是谁。
“陆老板。”女孩鞠了个大躬,笑容里带着些拘谨:“我是三组的衣车工,您叫我小幽就好了。”
雷佳佳讪讪地解释,说小幽今天不舒服请了假,结果出门时忘带宿舍钥匙,来找雷佳佳拿钥匙。她听说小幽还没吃饭,就带小幽来了。
陆永建不在乎多一个女孩,虽然这家店西餐挺贵,但他也不可能第一次见面就跟雷佳佳谈正事。刚开始总要聊聊天、展示一下男性魅力、热络起来。这事儿急不得。
他把菜单推给雷佳佳,雷佳佳点了个最便宜的牛排。再递给小幽,小幽显然是吃过西餐的,她点套餐,还知道让服务员把里面送的红酒换成果汁。吃饭的时候雷佳佳生疏地比划了一下,切牛排很小心。小幽倒是娴熟,还把她套餐里的面包掰开,夹了沙拉递给雷佳佳吃。小姐妹俩感情挺好的样子。
吃饭聊天的时候小幽的手指时不时点开手机上的QQ,在迟钝的网速里跟人聊天。雷佳佳多是说工作的事,说新一批女鞋靴面太高,料怎么用才不浪费之类的。陆永建趁取饮料的机会用手背碰了碰雷佳佳的手,她顿了一下没有躲开,但神情里的惊讶一览无余。
陆永建抬着眼打量他们,做惯生意的人眼光很毒,他那时就有些担心雷佳佳不好搞定。
他不知道的是:雷佳佳同样也很担心,担心自己表现不好被他找茬开除。
3
那一顿饭她吃得很难熬。
车间工长让雷佳佳休息时,她以为自己听错了。正是订单多时间紧的时候,她前些天重感冒到流鼻血的程度,工长都跟她说好话让她再忍忍。
陆永建亲自给她打电话时,她紧张自己是不是要被开除。后来一想开除她不需要大老板出面,才放松了些。正巧小幽没拿钥匙找她,一听说她要跟老板吃饭,缠着她也要来。这下雷佳佳又担心起来:老板会不会觉得她不懂事,吃饭还带着朋友呢。
老板话不多,上牛排时把宽大的纸巾打开帮她挡住飞溅的肉汁,她觉得心里一暖。再抬头看老板的长相,四十多岁的人怎么跟三十多一样?老板说话也有水平,并没有侃大山或自吹自擂,而是关心她的工作生活。看小幽喝果汁凶猛,还提醒她别冰到肠胃。老板真有文化,跟她讲在黄帝时期,臣子于则就“用革造扉、用皮造履”。老板说这是中国皮鞋的起源了。吃完饭老板亲自开车把她俩送回宿舍,关心她俩人在异乡,说有任何困难找他解决。老板手眼通天,当时就提起跟哪个当官的才一起吃过饭。
那晚她们躺在宿舍床上时,上工的工友还没回来,小幽忽然兴奋地说:“姐,咱俩啥时候也能找到老板这样的男人?”
雷佳佳心里一动却没应声,小幽又轻轻叹了口气:“咱老板娘可真幸福。”
过了两天,陆永建约雷佳佳一起钓鱼。野湖旁搭个简易帐篷,鱼竿自动支撑在岸边,带的水果糕点放在地垫上,与其说钓鱼,不如说是在野炊。
雷佳佳觉出不对劲来。
陆永建也不遮掩,说想跟她交朋友。
“可是你有老婆啊。”她下意识地说,然后看到陆永建坦荡的笑容:“有啊,这冲突吗?”
雷佳佳明白了。
“跟着我,总比找个小老乡强。”陆永建给她分析利弊:“这城市寸土寸金,你们买不起房子。婚礼回老家办,办完回来打工租个小房子。等孩子出生再送回老家,一年见上两次面。孩子一天天大了,跟你甚至都不亲。等他们十五六岁,还是重复你们的路子来打工。”
雷佳佳的心沉下来。陆永建又说:“我听你们工长说你很努力,说你手上划个口子,自己捂着出去缝针,一天工也没耽误。但是努力有意义吗?你看看现在的社会,贫富分化多严重,富的不见得永远富,没文化的人要想富,却是不可能了。这就叫做阶级固化。”
雷佳佳听不懂阶级固化是什么意思,她被他说出的名词弄害怕了。
陆永建趁热打铁:“你跟了我,生了孩子送好学校,我不会亏待你,你也可以把孩子带在身边,但是当然住在大房子里。除了见我少一点,其实你跟嫁给我也没区别。”
没区别吗?
而且不用再努力了吗?不用手上刀口不停流血,为了不弄脏皮面缠上透明胶继续干活了吗?
雷佳佳静静地坐着,手里是陆永建削好送上来的苹果,她一口也咬不下去。陆永建很绅士,他的手停在帐篷侧面拉锁的位置,只等她点头,就要把拉锁拉上。
然后这里会变成一个小小的天地,一个她交换到衣食无忧的地方。
4
小幽给陆永建打电话时,听出来那边挺不耐烦的。她鼓起勇气说:“是我呀,我上次跟佳佳姐一起见过您。”
陆永建“哦”了一声,似乎想起了什么,停顿了一下说:“你知道69路公交车吗?”
“知道啊,”小幽莫名其妙:“我们上次放大假厂里组织坐那趟车去郊游了,那里有很大一个湖。”
“对,”陆永建说:“你过来吧,我等着你。”
小幽心里是窃喜的,她换了自己最好的衣服,抹画打扮一番兴冲冲就去了。那晚她很晚才回来,工友们已经睡下了,只有雷佳佳趴在下铺的床上,打着手电筒在写日记。
她瞄了一眼,好像是同一句话写了很多行。她悄悄爬上床,隔壁床的姐姐睡觉打呼噜,她第一次没有踹对方一脚。
我马上就搬出去了哈。
她在心里想。
雷佳佳的日子继续着,忙、辛苦、且因为她基本上已经顶满格在做,薪水不可能再有大幅度增长。她在一个月后知道了陆永建和小幽的事,当时她正在描线,一个工友说隔壁屋打起来了,说陆老板的老婆在打小幽,一群人看着没人敢劝。
雷佳佳冲出去,从层层围住的人群里挤进去,把骑在小幽身上的女人拉开。小幽看到有人帮忙,立刻抓起随处可见的剪刀护住自己,退着从消防通道里逃跑了。
那女人气急败坏指着雷佳佳:“你是谁?我要让老陆开除你!”
“别呀,”人群里不知道是谁说:“人家是大师傅,不跳槽就有你们烧高香了。”
女人审视地盯着雷佳佳上下看看,恶狠狠地骂:“别是狐狸精就好!”
不知怎么,虽然没有做过亏心事,雷佳佳还是心虚地垂了一下头。
5
小幽彻底不上班了,有时陆永建来厂里监工还会带着她。她的衣服不再廉价,肉眼可见地又贵又有格调。虽然还会有水钻和亮片,但却顺眼多了。
有一次雷佳佳在工厂门口买关东煮,抬头看到小幽在轿车里等陆老板出来。她也看到雷佳佳,跟她打招呼:“你知道哪里贴手机膜吗?我的新手机还没有贴膜。”
她怎么会不知道哪里贴,她只是想显摆罢了。
但雷佳佳把一颗鱼丸咽下去,微笑着说:“天桥上就有。”
小幽皱着眉头很不开心的样子:“不行,我鞋跟太高了,不想往上爬。”
聊天间陆永建从厂里出来,看到雷佳佳后笑着点点头。那笑容云淡风轻的,就像她只是个普通员工,就像他没有在那样一个午后,手里捏着拉锁,问上她一句你愿意吗?
车辆绝尘而去,雷佳佳站在原地有一会儿。
她不能否认自己是有失落的,但是却不怀疑自己的决定。
小幽也没有怀疑过自己的决定。
她开心了好几年,虽然顶着一个二奶的名头,但是她生了女儿,后来又生了儿子。有了儿子后日子更好,她得的钱也更多了。她给父母在老家买了房子,有时候也接到大城市住一段。
只有很少的时候是不开心的。比如老陆那方面已经不行了,比如有时候大婆会上门骂她,刚开始她躲着,后来因为房子是买的,一时搬不走,就只能跟她对着骂。她的孩子们在这样的骂声中长大,多少都有点心理问题。
还有一件,孩子们在挺贵的学校就读,每次开家长会都是她去,亲子活动也是她去,老师也不知怎么知道了她的身份,她总觉得有点看不起她。
但是这都是生活中挺小的事,更多的时候她觉得是值得的。她一个小城市来大城市的打工妹,如果不靠那个上位,还能怎么留下?
靠努力吗?靠一个劲儿在车间缝缝补补吗?等青春熬成黄脸婆,连唯一的资本都没了。
日子越过越好,她保养得挺好。她也在等,等大婆什么时候死了,她就可以上位。
儿子上中学了,学习不太好。但那也没什么,大不了以后继承老陆的生意。鞋厂的生意这几年不太好,很多国际大厂都开始嫌国内人工料费太高,把加工订单派给东南亚了。
这一天陆永建回来,兴冲冲说鞋厂想拨出一个车间转型专门做纯手工订制。他们这里有一家做的不错,海外订单都接了不少,让她打扮一下跟他一起去取经。
“谁呀。”她问。
“你认识的。”陆永建的语气里有些唏嘘。
是个挺小的手工作坊,开在郊外,用围墙围着。里面倒是有假山有曲径,做得挺精致。员工的工作条件也好,更因为摒弃了胶粘,没什么怪味。一个女人站在道路尽头迎接他们,小幽的心抖了一下。
是雷佳佳。
“你在这里做了?”小幽问。
身边的陆永建拍了她的肩膀一下,重重地:“说什么呀,人家现在是雷老板了。”
小幽是意外也是开心的,因为她觉得自己曾经跟雷佳佳关系不错,如今老陆竟然找雷佳佳取经,也算沾了她的光。
但她一路跟着雷佳佳走下去,听她介绍厂房,介绍老技术新互联网经济什么的,越听越迷糊。
这还是她认识的雷佳佳吗?
那个干活不要命,穿得最寒酸,打着手电筒在下铺床上写日记的雷佳佳?
陆永建的态度也是前所未有的好,那态度里带着尊重和虚心求教。这种态度是很少见的,是她没有得到过的。
离开的时候陆永建先去抽烟了,小幽流连着,心里堵了很多话不知道该怎么说。
“你这些年挺苦的吧?”到最后憋出这么一句,又想找回点上风,继续说:“你都比同龄人显老了。”
“是啊,”雷佳佳不以为意:“容颜就是要老的,这些年也的确吃了不少苦。”
小幽点着头,心里觉得扳回了一局。
雷佳佳接着说:“听说你家孩子也在QF中学,回头让孩子们认识一下啊。”
小幽很意外,因为那里学费挺高。又想人家都做老板了,当然供得起。她更加不是滋味,脑海回忆着跟她做工友的那几年发生的事,有什么记忆能让她联想到这女人有一天会飞黄腾达呢。
没有。除了努力,她就记得她写日记的样子。
“哎对了,”陆永建已经把车开出来,摇下车窗跟雷佳佳道别,小幽回头用最后一点时间问:“我记得我搬走前的一天你写了很久日记,你现在还写吗?”
“写啊。”她笑着为小幽拉开车门。
车辆绝尘而去。
雷佳佳站在原地,像很多年一样站在原地有一会儿。
前尘往事一帧一帧在脑海中划过,她记得自己拒绝陆永建的那个晚上,就像小幽所说在写日记。
她写:努力没有意义吗?
努力没有意义吗?
她这么问自己,因为她心中那个答案牢牢地不可攻破。她用了二十年来证明那个答案的正确性。
努力,是有意义的。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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缅甸富人区女孩,个个貌美有钱,为什么有些导游说没人敢娶呢?
我讲的故事可能离主题远一点,故事中的成功不是事业上的成功,而是男女青年冲破世俗藩篱,敢为人先,自由恋爱,追求爱情获得的成功。
故事就发生在我村,发生在八十年代初期。
八十年代初的农村,自由恋爱叫搞对象,与传统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是水火不容的。
后者为正统,光明正大,无论男女多么不般配,组成的家庭多么不和睦,给男女双方造成多大痛苦,也不会受到谴责,很多男女组合成家庭就这么凑合一辈子。
而前者要冒很大的风险,要承受风言风语,明讲暗道,诬陷诽谤,人身攻击等等,严重的要和父母反目成仇,与家庭决裂。当然受害的主要是女方。
故事的主人公,都是我村的,男方高大英俊,口齿伶俐,女方身材苗条,容貌俊俏,都是高中毕业,可谓郎才女貌。以现在的眼光看,多么般配的一对呀!
可就是这么一对恋人,在当时却是历尽劫波。我当时刚上大学,过程是后来听别人说的。
男方到没什么,矛盾来自于女方父母,主要是母亲,寻死觅活,要女儿和男方断绝关系,一方面,受不了村里的风言风语 ,另一理由是女方的哥哥还没有成家,其实哥哥自身条件很好,成家不是问题。
后来母亲找来了各路亲戚帮忙劝说,找人威胁,恫吓小伙子,没任何效果,双方都到了非汝不娶,非汝不嫁的地步。
没奈何,母亲甚至给女儿下跪。沉浸在巨大痛苦和矛盾中的女儿仍然无法割舍这段恋情。女儿也曾喝过药,绝过食,同样不能让母亲回心转意。
绝望中的一对恋人,使出了最后一着,也是没办法的办法--私奔,二人约会偷偷出走,最后投奔男方在银川的一个表大伯。小伙子心细,出门时带了双方的高中毕业证,以便应付可能的盘查。
那时还不时兴打工,银川那边教育比较落后,在大伯的推荐下,二人的高中学历马上派上了用场,姑娘就在一个小学代课,每月挣到十八元 ,小伙子心灵手巧,就到一个机械厂当修理工,吃苦耐劳,又有文化,在很短时间内就成了业务骨干,每月能挣将近三十元,生活没问题,比在家好很多。
过了三个月,孝顺的女儿给父母写了封信,说自己在外面找到了工作,生活很好,让父母别担心,又寄回一百元钱。
女儿出走,母亲悔的肠子都青了,哪里还顾的埋怨女儿 ,接到信后,悬着的心放下了大半,听说孩子找到了工作,母亲也觉得有面子,嘱咐女儿,机会合适就回来举行婚礼。
这对恋人在银川生活了一年零五个月,后来因清退临时工才回来。令人肃然起敬的是,这么长时间的相处,如此炽热的爱情,两人一直守身如玉 ,现在的年轻人是无法理解的。小伙子说“我不能让你受一点委屈,不能让别人看不起我们”。
两人带着一千多元钱回来了,这在我村已经是财主了,在村人的羡慕中,在亲朋好友的祝贺中,这对恋人终成正果。
现在,两人早已经当上了爷爷、奶奶,含饴弄孙 ,生活的非常幸福,俩人也是恩爱不减当年,着实让人羡慕。
这么多年,俩人和双方父母相处的也非常融洽。尤其姑娘的老母亲和别人聊天,三句话后,一准会夸她的女婿。真是:历尽劫波亲情在,相逢一笑泯恩仇。